土塬北面与三门村相通的唯一路径因塬顶成了果园而铁门紧锁,枣刺密扎。叫了很多声,里面却没人应答。于是,我只好剥下平日的斯文相,把门上捆扎的枣刺拽出容下身体的缺口,翻门逾墙而入。
摄于1931年的禹门口大禹庙。(资料图片)
行走在禹王庙遗址上,我觉得脚步异常沉重。满地破碎却纹饰斑驳的唐砖宋瓦灼痛着我的眸子硌疼着我的脚掌。辉煌于大河上下的禹王庙,香火繁盛于历朝历代的禹王庙,已彻底掩入我趟起的尘土踏倒的枯草之中。
中国古代或长或短的王朝,都不曾逃脱黄河洪水的劫难。面对劫难,中华民族一次又一次地付出惨重的代价,一遍又一遍地经历着创造与毁灭的轮回。正是这一原因,许多帝王的案牍上,留下了“大禹治水即治国”的古训,大河上下赤县神州的许多地方,都建有祭奠大禹的祠庙。
黄河流域不仅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,也是相当长时期里中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和经济中心。因此,黄河治理的好坏,直接关系着王朝的运祚。中国是一个农业国,而水利是农业的命脉,农业的大发展必须有水利事业的大发展作保障。同时,黄河治理的好坏,也直接关系着老百姓的生计。国以民为本,民以食为天。治水即治国,是历代王朝应对频繁洪灾总结出来的首要国策。
一部中国发展史,几乎就是一部黄河治水史。
治黄的成败,是史家评判诸朝政绩的一项重要指标。
大禹平定水患,是人类第一次挣脱自然力的奇迹。大禹治水,是源远流长的华夏文明的启程点。面对“百水之宗”的黄河,后代帝王再也没能重现大禹的功迹。
翻检黄河的编年册,映入眼帘的是一组组让人触目惊心的数字:
从先秦到民国的2500年中,黄河共决溢1590次,改道26次,可谓“三年两决口,百年一改道”。
两汉400多年,黄河决溢14次。唐代280余年,黄河决溢18次。五代时期50余年,黄河决溢14次。北宋160余年,黄河决溢50次。明代276年,黄河决溢127次。清顺治在位的18年,黄河决口20次;康熙元年至十五年,黄河决口竟达45次。
黄河决溢造成的损失之大,也令人闻之胆寒。
历史上,黄河曾北走天津,南下淮河,六次漫灌开封。当年繁华居世界城市第一的北宋都城东京,深埋在今天开封城9米的地下。明崇祯十五年,黄河水漫开封,把明代开封城埋入地下6米,死亡人口达35万。
1933年,黄河决口54处,淹没冀、鲁、豫三省30余县,死亡近1.8万人,造成灾民364万,财产损失2.3亿银元。
1938年,国民党扒开花园口,导致1250万人受灾、89万人被淹死,财产损失高达9.5亿银元……